纽约三校停课，美国还要关闭多少学校？怎么关？ 关多久？

■ 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 詹涓 

随着上周五美国疾控中心(CDC)终于开始将大量试剂盒发往各州，并且改变了原本极其狭隘的检测标准，积压的疑似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患者可能有望在未来两周开始得到检测。

美国公共卫生实验室称，截至今天，美国各地已经有41个实验室拥有自主测试COVID-19的能力，每天至少可检测100个样本。

纽约州长库莫(Andrew M. Cuomo)称，希望到本周末将该州沃兹沃斯实验室的检测能力提升至每天1000个样本。昨天库莫还发推文表示，他已要求纽约的健康保险公司放弃与检测冠状病毒相关的费用分摊，不能让成本构成任何纽约人进行COVID-19测试的障碍。

所有这一切，都意味着在这几天，人们将看到COVID-19患者确诊案例开始增加，在一些大都会区甚至会显著增加。同时，随着美国的疫情策略从遏制转为缓解，也将出现一些“社会疏远”政策，限制人与人之间的接触。
据CDC的国家免疫和呼吸系统疾病中心主任南希·梅索尼耶(Nancy Messonnier)博士2月25日称，“现在是企业、医院、社区、学校和普通民众开始准备的时候了。”
在各种社会疏远政策中，首当其冲的将是关闭学校、托儿所等设施。美国第二大教师工会美国教师联合会(American Federation of Teachers)在最新发布的针对K-12和高等教育会员的指导意见中表示，他们的工作场所需要做好停课的准备，确保学生和工作人员的安全。
形势瞬息万变。各地都在基于不断改变的数字尽力做出快速反应。
今天，在确诊和死亡病例最多的华盛顿州，至少48所学校关门停课，以防疫情蔓延。

在纽约州，州内出现第二起确诊病例，该名患者住在威斯彻斯特(Westchester)的新罗谢尔(New Rochelle)，在曼哈顿上班，目前状况不佳。而且由于暂时无法确认感染源，或许可以视为该州首个社区传播案例。
消息传出后，纽约多所学校关闭。其中包括该名患者的孩子就读的SAR学院(SAR Academy)和SAR高中(SAR High School)，学校位于布朗克斯，是一所现代正统犹太高中。此外，作为预防措施，犹太学校威斯彻斯特日校(Westchester Day School)和威斯彻斯特托拉学院(Westchester Torah Academy)也宣布于周二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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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疏远，一项始于1918年的实验
在1918年10月的第一个星期，西雅图的卫生官员等待着不可避免的流感到来。
8月下旬，在波士顿联邦码头(Commonwealth Pier)，回国的海军水兵将第二波西班牙流感带回美国后，流感开始通过火车向西传播。在普吉特湾出现第一个流感死亡病例后48小时内，卫生官员迅速出台了一系列限制措施，例如禁止公共和私人舞会，禁止随地吐痰等。不久之后，他们又更进一步，关闭了所有的室内集会场所，包括公立学校。

学校领导对这种政策热情欠奉。经验丰富的学校督学弗兰克·库珀(Frank Cooper)称这个决定是“愚蠢的事情”。各校校董质疑卫生官员是否真的有权关闭学校。但最终他们同意遵守规定，大约4万名学生在家里呆了28天。此后，美国数十个城市的学校效仿西雅图，部分学校停课长达4个月。
根据2007年对1918年流感大流行的一项研究，诸如学校停课、取消公共集会、隔离等社交疏远措施有效地遏制了流感病毒的传播。否则，当年美国67.5万的死亡人数还可能进一步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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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HIN1流感，摸着石头过河

一个世纪后，类似的一幕不断上演。关闭学校仍然是一门不完善的科学，关与不关，总会招致部分民众和教育管理者的反对，但至少有进一步的研究证明，关学校对控制疫情传播、保护儿童健康有一定的作用。而疫情传播速度放缓意味着公共卫生当局有更多时间为各地提供抗病毒药物、同时努力开发疫苗。
根据美国教育部(U.S. Department of Education)的数据，在2009年H1N1流感爆发期间，从8月3日到11月5日，美国大约有1709所学校采取过关闭措施，涉及56.5万名学生和3.6万名教师。
在当时，CDC采取了摸着石头过河的政策，在H1N1流感大流行的早期，由于来自墨西哥的初步报告显示这种疾病比季节性流感严重得多，而且对未成年人伤害尤其严重，CDC建议不管是否出现病例，作为预防措施，学校先关闭7天，然后在出现第一例确诊或疑似病例后关闭14天。
后来，随着对社区传播程度和疾病严重程度的了解越来越多，CDC意识到绝大多数病例都是轻症，而且已经在美国的社区中广泛传播，再停课也未必能减缓传播速度，CDC建议学校不要关闭，除非缺勤率过高，已经影响到学校的正常运作。
对79篇有关H1N1流感大流行期间学校停课的论文回顾表明，关闭学校是控制流感传播的有效措施。在严重的流感流行期间，关闭学校可以使人们——尤其是儿童——远离急诊室。
比如一项研究了解的是H1N1流感流行期间得克萨斯州相邻两个社区的情况。其中一个是塔兰特县(Tarrant County)，在几个孩子被诊断出H1N1之后，该县学校关闭了8天；另一个是达拉斯县，虽然出现了几起病例后，那里的学校还是照常上课。
结果研究者发现，关闭学校对控制学龄儿童的传染非常有效。在塔兰特县的学校关闭期间，因流感而去急诊的未成年人比例没有增加。但同期达拉斯县的未成年人流感急诊比例增加了一倍多，从5%上升到11%。




3
怎么关，关多久？

美国教育部统计称，美国五分之一的人口在学校上学或工作。学校也为交换细菌和病毒提供了一个完美的环境。它们的特点是大量的人紧密地挤在一起，学校里的孩子们通常彼此有很多联系。他们经常互相触摸，分享书籍、玩具和食物。

然而，关于关闭学校在抗击大流行方面的整体效果，仍有许多悬而未决的问题。科学家们对于学校何时应该关闭，关闭多长时间，怎么关闭，都已经有了不少研究。
首先，最好在疫情已经广泛传播前就关闭学校，防患于未然。

2015年一项研究发现，在H1N1流感爆发期间，学校关闭可能实施得太晚，无法成为一种有效的社交疏远方法，并建议在学校或社区普遍传播之前就应该实施学校关闭。
CDC的政策则更为保守。CDC将流行病的严重程度分为1级（季节性流感）到5级（类似于1918年的大流行，当时的死亡率超过2%）。一般来说，在大流行达到2级-3级，也就是在死亡率达到1%之前，CDC认为可以“考虑”关校。到了4级-5级，则“建议”关校。而目前，无论是世卫组织还是CDC，甚至都没有将这个已经在65个国家出现病例的传染病定义为“流行病”(pandemic)。 

对于目前的COVID-19疫情，CDC也表示，关闭学校的门槛应该高一点，如果没有确诊病例，学校不需要关门。
当然，CDC的建议只是建议，大多数法律专家认为，联邦政府——无论是总统、疾控中心还是其他机构——本身对是否关闭学校并无权力。各地方学区拥有极大的自由裁量权。
美国国家学校委员会协会(National School Boards Association)上周五已发布一份针对学区的有关冠状病毒的法律指南，文件敦促学校与地方或州一级卫生当局会面，根据设定的教职员工和学生缺勤百分比确定何时关闭学校，并制定远程教育计划。
第二，到了疫情已经开始传播开来时，也未必非得一刀切，一些国家的实践和研究表明，部分关校或许同样有用。
例如在日本，如果一个班里有一定比例（通常是10- 20%）的学生缺席，学校会先让这个班停课；如果该年级有两个以上班级符合上述标准，则关闭该年级；如果一个学校有两个以上的年级符合同样的标准，则可关闭这个学校。
一项使用法国数据、基于模型的评估表明，关闭同一年级的所有班级几乎与关闭整个学校一样减轻了流感样疾病的传播，而且不良后果更少。
另一项策略是按年龄对学校停课情况进行分层，因为停课对年龄较小和较大的儿童会产生不同的影响，而且对于青少年，家长很多时候并没什么招。2009年H1N1流感大流行期间，美国宾夕法尼亚州的一项家庭调查显示，初高中学生，包括那些已经出现了类似流感症状的青少年，每天至少也会离开家一次，去商店、体育赛事和餐馆等公共场所，在这种情况下，传播可能不会大幅减少，关闭学校的不利后果将超过益处。
如果在大流行期间整个学校没有关闭，他们也需要建立一个预防疾病的系统。有必要对工作人员和学生进行有关病情症状和传播的教育，反复培训大家的洗手习惯。
第三个问题是关多久。
CDC的总体方针是流行病疫情严重程度为2-3级时，关闭时间最长为4周，对于程度达4级以上的疫情，关闭时间最长可以为12周。
“从疾病传播的角度来看，8周是最理想的，”匹兹堡大学(Pittsburgh)卫生政策与管理助理教授蒂娜·巴特拉·赫尔希(Tina Batra Hershey)说。“如果你关闭的时间太短，然后在社区存在较高疾病风险的时候重新开学，那么你就是在把学生置于风险之中。”



4
关与不关，都是个问题

关闭学校会带来重大的社会和经济问题。

图片说明：罗德岛一名居民在欧洲旅行归来后确诊。与他相关的一所学校已关闭 | AP
学校的免费午餐是许多儿童的重要营养来源。一些双职工父母没法请假，临时也找不到保姆照顾孩子，而收入减少会对贫困家庭造成更大的打击。
一项研究估计，父母呆在家里不上班会带来巨大的经济成本，关闭美国所有学校四周的成本在100亿到470亿美元之间（占美国GDP的0.1-0.3%）。
至关重要的是，在医疗系统最需要卫生专业人员的时候，估计有6%到19%的医护人员或许得留在家里照顾孩子，这给医疗系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对此，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公共卫生学院已经提出了一项建议，呼吁各医院迅速建立托儿所和义工队伍，在学校和托儿中心停止服务期间，帮助看护医务工作者的子女。
在此次疫情的爆发点，西雅图郊区的一些学区已经部分或全部关闭，其中包括北岸学区(Northshore School District)。该学区在给家长的信中说，周二将关闭学校，培训工作人员如何在学生需要长时间呆在家里的情况下远程教学。
其他地区，包括华盛顿的贝尔维尤县和佛罗里达州的迈阿密-戴德县，已经为学生提供了笔记本电脑和其他电子设备，这样即使学校关闭，也能像中国的孩子们那样继续上网课，将对学业的影响控制在最低范围内。
“疫情发展对日常生活的干扰可能很严重，但人们现在可能要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CDC的梅索尼耶说。梅索尼埃说，她自己已经给孩子们的督学办公室打了电话，询问学校系统有什么计划，她也建议其他家长们这么做。
是时候做出准备了。

  作者为纽约华人资讯网主笔詹涓，曾任《彭博商业周刊》中文版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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